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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鋼索上的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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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H, Synth-Infection, photo by Etang Chen
HH, Synth-Infection, photo by Etang Chen

 

「什麼是聲音藝術?」至今仍是難以定論而被擱置的問題,但是由兩位台灣聲音藝術家所組成的HH刻意探向那「是或不是」的灰色地帶,再度將此懸而未決的問題端上檯面。

HH雙人組成立於2013年,姚仲涵負責聲響,葉廷皓負責影像與燈光,兩人透過電子器材將前者的音訊傳輸給後者作為視覺動態變化的驅動參數,也就是說,整場演出的聽覺與視覺都保持著精密的同步。但HH的野心不止如此—他們意圖用這種抽象聲光秀的形式去驅動觀眾的身體,讓人群成為被同步的對象舞動起來。為達此目的,姚仲涵與葉廷皓需要一定程度地放低藝術家的自我(ego),調度類似techno舞會的影音情境,提供足夠的感官刺激,以撩撥藝術觀眾僵硬固執的身體和冷靜疏離的情感。聽覺上,他們的聲音參雜著易辨識的規律的鼓點和bassline,視覺上,則運用了投影、舞台燈、霧機(hazer)。於是,HH踩上了那條區分「是或不是」的楚河漢界,像是走鋼索,若不能保持平衡,便有可能成為藝術的叛徒,或半調子的電音舞曲DJ/VJ。甚至,在這條鋼索上,HH也不能讓自己走得太過泰然,若不保持在一種挑戰觀眾的攻擊狀態,就淪為兩面討好的折衷主義者。

 

 

HH成立近一年多來,曾登場的表演場地包括藝術展覽開幕、獨立藝術空間、live house、戶外音樂會。這些表演多半標榜「混種」、「跨界」,安排了壁壘分明的harsh noise藝術家、電子搖滾樂團與電音DJ同台。對觀眾來說,面對不同類型的表演者,他們都可換上不同的一套聆賞標準。而HH的登台破壞了觀眾既定的感知框架,習慣電音舞曲的觀眾對他們大量運用尖銳的高頻噪音感到不適,期待嚴肅藝術性的觀眾卻認為規律低頻節拍、視覺特效太接近逸樂的舞場音樂。但無論是哪種觀眾都必須同意,HH對於情緒的蘊釀、音頻與影像時間的結構舖陳,以及曲式段落的安排確實有其過人之處。特別是他們在2014年10月的表演「同步感染」,於台北松山文創園區一座挑高三層樓,可容納五百人的中型表演廳中,演出五十分鐘近乎史詩架勢的影音劇場,可說是HH至今最完整成熟的作品。在層次豐富的噪音、幾何影像、光線的感官挑動下,觀眾不由自主地搖晃起來。隨著重低頻節奏越來越清晰,影像動態變化越來越激烈,人群開始舞動,甚至鼓掌、喊叫,直至結束仍意猶未盡地喊起「安可」.

 

 

在掌聲之外,一如往常,有觀眾認為HH把藝術展演作成夜店派對,或者反過來以夜店的標準來嫌它不夠悅人耳目。對於兩種相互矛盾的回應,我們應該如此理解:最精采的表演並不在於穩定無失誤,而是那似將跌落卻又驚險地站穩的緊張狀態。一扇通往更多可能性的大,已被HH開啟。

 

HH, Synth-Infection, photo by Etang Chen
HH, Synth-Infection, photo by Etang Chen